最近幾日，總是在圖書館困頓得唸書。
生活的軌跡，被拉長成一個極簡單的幾何圖形，我是線上的x點，穩定而恍惚的移動。
這種困頓，真是到了極致。左支右絀得，以為再也衝不出這局面了。蹲在煩亂的底層，耳朵聽著音樂、眼睛啃著書、手轉著筆、腳晃著，發脾氣似的發洩身上每個器官，還是釋放不了那種躁勁。
關於讀書這件事，我真沒辦法像其他人那樣全神貫注。對於讀書的習慣也是，總是放了六七本書，鼓鼓地塞入包包裡。五本正經書、兩本閒書，一本正經書認認份份看了很久，抬頭一看，只過了一個小時。心悶了、頭慌了，只得拿起閒書看個一兩章，覺得消磨夠了，才能回頭開始唸書。
因此跟朋友說生活就是書，工作是讀書，休閒也是看書，簡直就是迷失在不真實的場景裡了。書放在桌上堆得像一塊拿破崙派，中間間雜著”恍惚的慢板”、”海神家族”之類的書，閒書一定要新鮮，看超過三次就會覺得像看教科書，從蔡珠兒、鍾怡雯，一路看到了陳玉慧、柯裕棻。因此最近買的簡直扺過好幾年所買的，一本本像衛生紙這種消耗品，看完急急忙忙補貨，深怕沒了要怎麼活下去。
通常都是待四個小時。安靜地，檢閱一本又一本，熟練隔開頁、翻過去，唯一感官剩下觸覺，極靈敏的，透過不同材質的紙張，複習起上一回的記憶。生活回復成如此簡單規律，開始以為這就是活著的意義了。
有時候，以為進入的是一種魔幻的世界。每個人都獃愣著、喃喃自語著、心不在焉，一種比冥想更高明的世界，誰也不理誰、比祈求更虔誠的姿勢，人書合一的境界。
十點，總有固定的人進來關冷氣。
不帶點商量、妥協的意味，毅然決然”轟”一聲，冷氣關了。每個人像是從冥想中突然清醒，出現驚愕的樣子。那一聲結束，才真是靜，靜的讓隱藏在底下的聲音慢慢冒出來，吊扇啪拉啪拉細微的拍響、桌子挪動的聲音、紙頁碰觸琢磨的細碎聲，還有不知從那兒出現的燒肉味兒。
自以為寂靜其實吵雜的環境，悶了四小時後，突然像被推出去，愣在這太安靜的空間，有點不知所措的恍神。
懷疑著剛剛的空間去了那兒？真的存在過嗎？那四個小時伴隨著轟隆冷氣運轉唸下去的東西，頓失依靠，軟軟的在空氣中迷失流浪。
似乎空間被狂浪的寂靜聲吞噬的同時，記憶一起隨著冷氣被關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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